妙不可言

 

/圖 徐秀嬪 致理科技大學專任助理教授

 

    最近看到了華裔建築大師貝聿銘在日本深山造了一座「美秀美術館」的報導,他的設計概念及

靈感是來自東晉陶淵明的「桃花源記」。他依著「桃花源記」中的一段描述...山有小口,彷彿若

有光,初路狹窄,才可通人,復行數十步,豁然開朗,眼前土地平坦曠然,屋舍儼然,有良田

美池桑竹之屬,…。」於是,這「桃花源」的靈感讓他在深山中建蓋了一座「桃花源」。他順著環

境,腦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面,一座山,一個谷,還有躲在雲霧中建築,走過一個長長的,彎彎的小

路,到達一個山間的草堂,它隱在幽靜中,只有瀑布聲與之相伴…。這就是所有華人都熟悉的心中

天堂「桃花源」的情景。每個華人都讀過,也因是大師也知曉,這「桃花源天堂」常留他腦海,他

的心中。當他看到一個群山環抱的環境,華人心目中的「桃花源」即湧現出他的靈思,而成就了一

座絕「妙」非凡的建築藝術。我們都很清楚,主要是華人,每個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一塊專屬「桃

花源」,可以「遷想」至更多的,自己心目中的藝術呈現。

 

    在記錄影片中,報導了貝大師在山中挖出一條隧道,和「山有小口,彷彿若有光」,決意來相契

合,更將入口通道拉長,在隧道的盡頭建造一座清靈的橋樑,讓美術館在山中忽隱忽現,…。當訪

客進入隧道就有前方,「若有光」之感,走出隧道則「豁然開朗」,(這也是中國的建築文化中常用的

很「妙」很「幽默」的手法)整個造訪美術館的過程,被設計成了尋訪「桃花源」般的詩境…。

 

 妙視

 

    在報導中說:「桃花源」是中國人的心中夢境,在西方的人稱「伊甸園」,哲學家說是「烏托邦」。

不管中外如何說?終究每個人都得尊重,且擁有那份潘朵拉最後關起盒子的「希望」!為此「抽象」的

「心中天堂」,貝大師將80%的建築全埋藏在地下,他先蓋房子後填土,最後種上與原始山林相適應的樹

木,將整個美術館成為山林的一部份。這個建築過程讓筆者想起了最近的一個台灣新聞,為了開路及利

益,將已被保護的百年大樹移植,能否讓樹木存活?還是未定數,為了「利」而忽略了「美」及「生命

的歲月價值」,實屬可嘆!國人何時可為了「妙」及「美感」去心中之「權」與「利」呢?

 

    美秀美術館的參訪過程,讓人如同在中國山水畫境中,若隱,若現,似有,似無,如仙境般….。報導

中說也彷彿置身在《谿山行旅圖》中,走在隱沒在雲霧山林間的長石步道,走著,走著,會在驚訝中每個

角落會突然出現,繼續向上延伸,進入高峰的雲霧之中。

 

 

 

    當遊客在彎曲的隧道中漫步,只見隧道盡頭隱約發出光芒,卻不知道將通往何處?讓你充滿期待及驚艷!

 

     報導裡說:有一次下雨天,當旅客們準備拿雨傘出來的當時,美術館裡的人員,已拿來了美術館已準備

好的赭紅色的雨傘,讓大家使用,其用意是:不希望訪客的「五顏六色」的雨傘,破壞了山中的視覺美感,要

讓視覺在色調上統一。報導上說:這種『法西斯的美感要求』(強制的限制),苛刻到令人感到不悅!連坐在美

術館中的咖啡廳喝咖啡;吃下午茶時,館方為了達到美感的狀態,在每張桌子旁邊放置一只編織藤籃,讓每位

客人放置隨身物品,並用一條白布覆蓋,以維持咖啡廳整體美感。套句話說,「龜毛到了極點!」,但因有此細

緻、細膩的「美的任性」,也唯有大師及美術館的堅持及維護,才能成就如此經典非凡之「妙境」!故有讓人驚

嘆,感動的整體「妙得」!(摘自網路鳳凰新聞客戶端自媒體。因著作權之故,不能呈現照片,讓讀者心中想像,

成為自己的「桃花源」!)

 

    藉此報導來談所有藝術品的呈現過程,不論建築、音樂或繪畫,都是要如此鋪陳,從動機、理念、製作過程,

最後才會有「妙品」的感動,花藝亦然!

 

    「妙」是「女」與「少」的結合,少女是「妙」,所謂「妙齡女子」,是女性「最美好的時光」,美的極致,莫

可名狀,以少女之美好會意,故以「美妙」形容之,「美妙天成」是也!

 

    張清治教授在其著作《道之美》裡談「妙」說:「至妙之極,─至於『好』,少女為『妙』,女子為『好』,男子

『不妙』,更不為『好』,『妙』『好』一路,瞬息萬變,美麗方春則『妙』,人『妙』於『好』,人『好』則『了』,此

千古不易之現象,直是『好容』易,而『妙』理俱!」

 

     又說:「….『妙』成於人,緣於『美』,基於『快』。『妙』通天地之有無,『感』人物之化境。妙為美之極成,忘

言之心境,妙之用變,上天入地,神化無端,無可捉摸,其真幻一體,隨緣即成,迷離現象,無遠弗屆,所謂『妙看

遍世』來去自如…」

 

    在捷運的車箱內,看到一則廣告詞:「美的犯規」?直讀覺得:「犯規」?不好,才「犯規」吧?那「美得犯規」?

似乎有了「美」,「犯規」就不怎麼覺得不好了!可以「犯規」,在解讀裡應該就是「怎可美到這樣」?是「超美」吧?

不可形容,不可說吧?因而「犯規」!

 

奮起之真

花材:鐵砲百合、木谷、瑪格麗特、枯木

花器:甕

花型:文人式花

殘缺的環境中,百合如人的堅毅與真純,仍傲視脫穎出,是「妙真」。

 

    「妙」只可諭解,不可理解;「只可意會,不可言傳」!…是故,「妙」就有兩種說法:「妙不可言」:美妙到無法

去形容,去說,有多「神美」!

 

     妙「不可」言:「妙」是不可以隨便,隨意亂說的!不知者,是無法「參」懂。藝術的傳達,更無法將「心」與

人「通」。其作品,觀其表,而無「內容意」,是沒法令人動「容」的。「妙感」是「人事」的實參功夫,是神會!不可

文字求,也不是耍嘴說。真的,「不可說」!

 

    盡日尋春不見春,芒頭踏破嶺頭雲,歸來且把梅花嗅,春在枝頭已十分。」是驚「妙」!

 

   「宇宙在乎手者,眼前無非是生機」,手裡乾坤,創造一片「妙宇」!所有藝術的創作,是必須如唐之張彥遠的《歷

代名畫記》裡說的:「凝神遐想,妙悟自然,物我兩忘,離形去智。身固可使如槁木,心固可使如死灰,不亦臻於妙

理乎,所謂畫道也!」花藝亦然!身,心不可固,澄懷味象,離形寫神,心領神會。「格」清品高,若心無「格」,藝亦

無「格」,無格,無生命,其所創之作,毫無意義,毫無生命可言,是「死作,槁灰」之作,更不要說「妙得」了。如此,

如何讓人前來賞藝?花藝創作者,不可不慎乎!

 

     是故「妙」─「不可」說!「不可」說!

 

作品欣賞

 

策劃:徐秀嬪

插作:徐秀嬪、鄭美櫻、楊秋霞、林均柔、陳梅英

協助插作:廖淑慎、黃月卿

場地:雅涵田人文藝術工作室

(特別致謝:林雪玉老師)

 

 

花材:枯枝、吊蘭、鬱金香、山胡椒、馬醉木

花器:造型陶

花型:文人式花

枯枝的剛,鬱金香的柔,剛柔並濟的「較勁」。

 

 

不羈之美

花材:茶花、木谷、美國櫻桃

花器:陶器

花型:文人式花

任意的伸展,與清妙的合。

 

 

雅柔

花材:杜鵑、棉花、春蘭葉、大理花、洋桔梗、木瓜葉、貝爾果

花器:造型陶缸

花型:文人式花

柔柔的暖,雅雅的依!

 

 

剛柔對話

花材:藤、美國櫻桃、洋桔梗、瑪格麗特、馬醉木

花器:變形瓶

花型:文人式花

重重的枯木,與細柔的藤,因花而無爭。

 

 

 

文靜

花材:杜鵑、洋桔梗、小菊

花器:瓶

花型:文人式花

文質彬彬的靜肅,是白色的雅姿。

 

 

 

 

花材:枯枝、鳶尾、洋桔梗

花器:變形陶器

花型:心象花

花之姿,穩定平衡下探的力量,是平衡的美,

柔柔的葉,牽引著「定」。

 

 

 

花材:川柳、枯枝、美國櫻桃、小月桃、鳶尾、洋桔梗、瑪格麗特

花器:陶瓶

花型:文人式花

各展姿態的生命,但在柔美中安定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雪舞

花材:雪柳、柏、鬱金香、石竹、木瓜葉

花器:示籃

花型:文人式花

雪柳如彩帶的拋灑,妙齡的女子,跳出曼妙。

 

 

 

在水一方

花材:鳶尾、瑪格麗特

花器:陶盤

花型:心象花

娉婷佳人,邊望相思。

 

 

傲視全芳

花材:木谷、美國櫻桃、茶花

花器:小陶碗、檯座

花型:文人式花

不是孤芳,而是無與爭鋒。

 

 

安閒

花材:金柳、杜鵑、大理花、春蘭葉

花器:紫砂瓶

花型:文人式花

寄情於天地之間,是一份安閒的自在。

 

 

花材:杜鵑、星點木、樹蘭、小黃菊、山蘇

花器:木製變形盤

花型:文人式花

心情的舒散,是自在的「放」。